暴雪再遇搶注危機：百度注冊爐石傳說商標

爐石傳說iPad版2.5.8416 國服版

• 類型：iPhone|iPad大小：699M語言：中文 評分：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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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商標搶注”這一現(xiàn)象，一般的游戲玩家或許并不了解——畢竟它和我們普通的游戲玩家并不相干，只是游戲廠商之間的事情。然而對于一款游戲來說，就沒那么無所謂了，它涉及到的是商標背后的巨大利益，有時甚至牽動著一款游戲的生死。其實不僅僅在游戲界，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行業(yè)里面都多多少少會存在著搶注商標的現(xiàn)象，它就像一次利用法律漏洞的賭博。而對于暴雪在國內(nèi)被搶注商標的遭遇，已經(jīng)足夠拿出來書寫一段歷史了。

時至今日，當你使用百度搜索“爐石傳說”的時候，該搜索引擎仍會展示出由暴雪娛樂研發(fā)，在大陸地區(qū)由網(wǎng)易運營的那款游戲，但這一平穩(wěn)的水面隨時可能被涌上的暗流攪亂，我們無法預測雙方虛假的和平會持續(xù)到何時。

2013年7月10日，百度移信網(wǎng)絡技術有限公司正式提交了9枚商標在5大分類下的45項申請，“爐石傳說”四個字赫然列于其中——如今我們所熟知的的那一款《爐石傳說》已于4月上線iPad了版本，但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已經(jīng)為它準備了一段離奇的命運，荒誕的樂章隨時可能在它前行的道路上奏響。

百度注冊“爐石傳說”商標

目前，暴雪產(chǎn)品的中文商標權正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在百度移信提交的同名申請之外，暴雪為該作品的副標題《魔獸英雄傳》注冊商標的嘗試也已經(jīng)遭到了狙擊——2014年3月31日，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已對暴雪下達《魔獸英雄傳》商標的駁回通知書，商標注冊申請的查詢結果顯示，就此提出異議的很可能是上海歡樂互娛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代表作：街機三國）：該公司也曾于2013年10月30日提交過《魔獸英雄傳》商標的注冊申請。

面對這些夾擊，暴雪于2013年3月28提交的《爐石傳說》商標注冊申請卻仍處于待審狀態(tài)：在新商標法于今年5月1日正式施行之前，商標的注冊流程通常需要兩到三年時間。舉例來說，《魔獸世界》商標就是于2005年提交申請，2008年注冊成功，而同期提交申請的《星際爭霸》商標卻因2008年遭遇的一次異議而被迫延長4年，直到2013年初才完成注冊。近期施行的新商標法為這一過程首次明確了9個月的初審時限，但對于氛圍日新月異的游戲界而言，恐怕9個月也足以有夜長夢多之嫌。

■ 為什么會是百度？

即便是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爐石傳說》的夢境仍顯得格外詭異：這里混入的異物是極少介入紛爭的百度。對于涉足中國游戲市場的絕大多數(shù)廠商而言，百度都是一個熟悉的合作伙伴——它擁有在國內(nèi)影響力極大的搜索引擎，動動手指即可顛覆一些人賴以為生的優(yōu)化規(guī)則，這里的排名、指數(shù)這些與游戲流量、人氣、盈利等密切相關的數(shù)據(jù)把持著大批從業(yè)者的命脈……有誰想象過自己會以競爭對手的身份面對百度？

自2013年以來，百度接連收購縱橫中文網(wǎng)、91無線等產(chǎn)業(yè)，投入大筆資源布局移動市場，百度旗下移動業(yè)務品牌“多酷”（duokoo）也在同步加速浮出水面——鮮有人窺見這座冰山還有多大規(guī)模隱藏于水面之下，但僅當前可見的部分就已經(jīng)包括了閱讀、音樂和游戲中心。站在多酷背后的是兩家名稱相似、地址相同，連職能也幾乎完全重疊的公司（或同一家公司的兩個名字）：百度移迅與百度移信，兩者皆成立于2011年，區(qū)別在于前者的自我介紹是“百度旗下全資子公司”，后者是曾被日本NTT DoCoMo持有20%股份的合資公司。

正是這家百度移信，在2013年7月為包括“爐石傳說”在內(nèi)的9枚商標提交了45項注冊申請，這9枚商標分別是：命運召喚、萌召喚、召喚萬歲、圣杯戰(zhàn)紀、天使之戰(zhàn)、地獄天使、蘭古利莎、爐石傳說、萬人敵——其中，《命運召喚》即《星神召喚》，是一款已經(jīng)在部分聯(lián)運商處停運的頁游，百度從未參與過這款游戲的運營；《天使之戰(zhàn)》是由上海愷英網(wǎng)絡開發(fā)，百度參與代理的頁游，手游版已于2013年登陸iOS平臺；“圣杯戰(zhàn)記”是Type-Moon的游戲、動畫、漫畫《Fate/stay night》在國內(nèi)的民間譯名之一；“蘭古利莎”則是日本NCS社昔日經(jīng)典品牌Langrisser的諸多音譯之一（早年間港臺盜版商曾令《夢幻模擬戰(zhàn)》這一譯名廣泛流傳）。百度是否就這兩部產(chǎn)品此獲得了日方授權也許會在未來成為值得關注的話題，但當前需要留意的是：百度/多酷從未對外公布過除《命運召喚》與《天使之戰(zhàn)》之外的7枚商標所對應的游戲（商標所申請的分類包括游戲品牌經(jīng)常注冊的9類與41類），也沒有與之對應的產(chǎn)品悄然誕生于多酷旗下。

自2013年以來，多酷已接連宣布獨家代理多款國內(nèi)外手游，但扮演純粹的代理商也許并不符合百度為自己在移動游戲行業(yè)規(guī)劃的藍圖，這些商標可能包括多酷自主研發(fā)和即將代理的產(chǎn)品，但其中的“爐石傳說”顯然不會是正在由網(wǎng)易運營的那款游戲。在百度移信提交“爐石傳說”商標注冊申請之前，暴雪已于2013年3月28日提交了商標注冊申請（注冊號12338249），并且在2013年5月15日在中國版權保護中心完成了《爐石傳說：魔獸英雄傳》游戲軟件的版權登記（登記號2013SR044778）。這種將他人依法取得或享有的權利（如版權）作為商標申請注冊的行為，被稱為商標搶注。在《暴雪全明星》更名為“風暴英雄”之后，新名字于列表中的缺席可能會在未來導致巨大的損失。

■ 為什么會發(fā)生搶注？

商標是用于區(qū)別注冊企業(yè)商品與其他企業(yè)商品的標志，商標權的排他性特點可有效阻止市場中的仿冒行為所構成的不正當競爭，它既是企業(yè)采用法律武器的依據(jù)，也是需要經(jīng)營維護的旗幟。但商標的注冊以自愿為前提，法律亦不要求電子游戲的銷售或運營使用注冊商標，這一背景導致早年間我國游戲企業(yè)的商標權意識淡薄，以至于游戲界第一聲有關商標的警鐘直到2006年初才敲響。

2006年2月，《新聞晚報》報道了“中國四大古典名著被日本游戲公司注冊為商標”一事，矛頭直指光榮所申請的“三國志”和科樂美申請的“幻想水滸傳”等商標，北京紅徽國際知識產(chǎn)權事務所董事長廖俊銘對此表示：“如果名著商標真的被國外游戲商注冊，國內(nèi)相關游戲商和周邊產(chǎn)業(yè)，將面臨著侵權的危險�！北M管如此，由于沒有直接的利益相關，國內(nèi)游戲企業(yè)普遍對此無動于衷，最終是兩家服裝企業(yè)出面對這批商標申請?zhí)岢鰻幾h和異議申請，并于2008年予以駁回。

隨著游戲行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國內(nèi)游戲廠商的商標權意識逐漸成熟。2006年底，網(wǎng)易由于未及時注冊“大唐”商標，曾以該名稱宣傳近一年之久的網(wǎng)游被迫更名為《大唐豪俠(微博)》，這是缺乏商標權意識帶來的第一場教訓。同年，盛大通過商標維權阻止了《傳世Online》鼓吹“3D傳奇世界(微博) ”的擦邊球式宣傳。久游與九城在2007年針對韓國網(wǎng)游《勁舞團(微博)》代理展開的一系列明爭暗斗雖然尷尬，但終究是商標權意識覺醒的里程碑之一：雙方曾為爭奪“勁舞團”及近似商標分別提交了一系列申請，并且對彼此的申請?zhí)岢霎愖h，在這場商戰(zhàn)中對于商標權的重視程度絲毫不亞于游戲的運營權。

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3D傳奇世界”了但商標權意識的覺醒，還為游戲界帶來了以搶注商標作為競爭手段的嶄新思路：搶注“大唐”商標，令網(wǎng)易被迫為產(chǎn)品更名的公司名為天暢科技，該公司曾在2007年試圖故技重施，發(fā)布聲明宣稱完美時空旗下網(wǎng)游《赤壁(微博)OL》侵犯其商標權，結果被發(fā)現(xiàn)完美時空早已在商標注冊方面捷足先登，鬧劇以天暢的同名產(chǎn)品更名為《三國傳奇》收場。天暢科技的結局是隨著股東的一系列變故而銷聲匿跡，但搶注商標的行為卻沒有隨之淡出游戲產(chǎn)業(yè)。

2006年初，當暴雪嘗試在中國為旗下《魔獸爭霸》《星際爭霸》和《暗黑破壞神》注冊商標時，他們才意識到這些商標早已被浩方在線捷足先登——當時的浩方平臺以模擬局域網(wǎng)環(huán)境，跳過戰(zhàn)網(wǎng)平臺為這些游戲的盜版提供聯(lián)機服務為賣點而獲得大批用戶。也許是出于危機意識，也許是出于投機意識，浩方早于2004年就已經(jīng)為自己沒有發(fā)行權的游戲紛紛提交了多項商標注冊申請，當時這些游戲在國內(nèi)的發(fā)行商神州奧美還曾發(fā)表公告譴責浩方“侵權”“藐視法律”，但浩方并沒有像奧美公告中所言那般“受到法律的嚴厲制裁”，它與暴雪圍繞這組商標進行了長達7年的攻防，直到2012、2013年，暴雪才克服異議，正式完成三枚商標在第9類（含0901——計算機游戲軟件）下的注冊。該系列事件的尾聲頗為尷尬：浩方至今仍保留著《星際爭霸》與《暗黑破壞神》兩個品牌在“電子公告牌”與“投影熒幕”兩類商品下的商標權。盡管難以想象這樣的殘骸還能否為浩方帶來某種利益，但這家公司的搶注行為至少沒有以一無所獲告終。

浩方雖然沒有通過搶注商標得到預期的收獲，但也不是一無所得

“對商標搶注者而言，商標注冊申請前期投入資金需求不大，預期的法律風險也不是很高，搶注最壞的結果就是被撤銷，若僥幸搶注成功，許可使用費或者轉(zhuǎn)讓費便是一筆豐厚的回報�！�

發(fā)表于《重慶社會科學》2013年第一期的《商標搶注行為的概念界定及其矯正》一文曾如此分析商標跨國搶注的行為動機——商標搶注行為不同于經(jīng)營中的仿冒行為，不會構成不正當競爭，法律風險的極限不過是申請遭到駁回，只要心存僥幸，就有可能賺到一筆意外橫財 。在游戲市場，成功的商標搶注還可能帶來“名利雙收”的結果：只要競爭對手在公布作品名稱前后疏于注冊商標，搶注者就可以通過自己的商標權強迫其更名，而自己的產(chǎn)品能夠坐收對手宣傳的成果。即便被搶注者打算通過法律手段取回商標權，也需要經(jīng)歷漫長的商標復審和訴訟過程，亦能令搶注者達到商戰(zhàn)的目的之一。

■ 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

在暴雪為《爐石傳說》申請注冊0901-計算機游戲軟件、4105-提供在線計算機游戲、4102-組織在線競賽三個商品類別下的商標的同時，百度移信為“爐石傳說”申請注冊的商品類別還包括了0923-動畫片、4104-在線電子書籍和雜志的出版、3501-直接郵件廣告、3503-替他人推銷、3801-電視播放等，甚至存在4101-就業(yè)指導等與游戲完全無關的項目，這正是所謂“心存僥幸”的搶注方法：我國商標法遵循“注冊在先原則”，《商標法》第三章第三十一條規(guī)定：“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商標注冊申請人，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以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申請注冊的，初步審定并公告申請在先的商標；同一天申請的，初步審定并公告使用在先的商標，駁回其他人的申請，不予公告�！卑俣仍凇坝嬎銠C游戲軟件”與“在線計算機游戲”兩類下提交的商標注冊申請的時間比暴雪晚了近4個月，搶注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在其他分類下提交的申請則可能取得浩方式的成果——百度注冊《爐石傳說》的動畫片商標權，與暴雪取得游戲商標權并不沖突，但如果百度真的獲準注冊，而暴雪在未來有心思為《爐石傳說》制作動畫片，那么就會在中國遭遇這道障礙。

即便是晚于暴雪半年提交商標注冊申請，早已失去了搶注時機，也不能消除搶注者的僥幸心理

導致局面變得更加復雜的另一種可能性是：百度的目的并不是為暴雪“下套”，而是真心想要獲得屬于自己的一系列“爐石傳說”商標權，他們也許真的為另一個在開發(fā)團隊內(nèi)部被命名為“爐石傳說”的項目規(guī)劃了包括動畫和動畫在內(nèi)的發(fā)展藍圖，只是這張藍圖很遺憾地完成于暴雪公布《爐石傳說》之后——倘若如此，暴雪為《爐石傳說》提交的商標注冊申請也會遭到異議的狙擊，陷入漫長的復審過程，而在這一過程之中，還可能有更多廠商聞風前來搶注其他類別下的內(nèi)容……

當前，《爐石傳說》的副標題《魔獸英雄傳》就已經(jīng)陷入了這樣的危機：晚于暴雪半年提交同名申請的競爭對手已經(jīng)對暴雪的商標申請?zhí)岢隽水愖h，商標局則為此下發(fā)了駁回通知書。盡管暴雪已經(jīng)完成了《爐石傳說：魔獸英雄傳》的版權登記，但版權所保護的僅僅是作品的獨創(chuàng)性本身，而不包括作品的標題，商標評審委員會不一定會以此為依據(jù)而支持著作權人的主張——正是這種不確定性為搶注行為的心存僥幸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

恐怕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游戲廠商會越來越頻繁地遭遇到這種狙擊

如果商標在與搶注者的爭奪中不幸淪陷，任何企業(yè)都不得不面臨產(chǎn)品更名的威脅，或是為贖回商標而支付重金，即便《爐石傳說》與《魔獸英雄傳》逃過一截，暴雪仍然無法回避遭受搶注的危機，而下一次危機已經(jīng)迫在眉睫。

在暴雪于2013年10月宣布《暴雪全明星》（Blizzard All-Stars）更名為《風暴英雄》（Heroes of the Storm）之后，這家已經(jīng)在華為商標權進行過7年斗爭的美國企業(yè)仍然因為疏忽而錯過了保護商標權的最佳機會——它至今仍未提交過《風暴英雄》這一商標的注冊申請，亦沒有及時為已于2014年2月21日注冊成功的《暴雪全明星》商標進行更名手續(xù)。其結果就是當前三家中國企業(yè)正在為“風暴英雄”這枚商標展開激烈爭奪，樂匯天下（手游廠商，代表作：《口袋忍者》《口袋海賊王》，電腦外設廠商雷柏已計劃收購該公司70%股權）尚未推出與之相關的產(chǎn)品，但零禾谷已在近期宣傳中已將旗下手游《超神之路》更名為《風暴英雄》——這一次，因疏忽而在商標注冊上落后一步的暴雪不但無法通過法律武器阻止這種行為，面對法律，它就連自身的品牌安全都難以保障。通過《風暴英雄》未來在國內(nèi)的遭遇，我們很快就能夠見識到游戲廠商為作品名稱被他人搶注為商標所需付出代價了。

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審判第三庭庭長，知識產(chǎn)權法官曹柯曾在發(fā)表于《人民司法》2011年第5期的《商標搶注及其規(guī)制程序》一文中如此寫道：

“商標搶注看似與普通商標注冊無異，擁有合法外衣，但商標搶注人通過注冊行為牟利或者限制競爭對手，違背了商標法‘促使生產(chǎn)、經(jīng)營者保證商品和服務質(zhì)量，維護商標信譽，以保障消費者和生產(chǎn)、經(jīng)營者的利益’的立法目的，也不符合公平競爭、誠實信用的商業(yè)準則，具有非正當性。意圖通過鼓勵商標搶注的投機行為來懲罰實體權利人在法律形式上的疏漏，忽略了法律的價值引導作用，容易產(chǎn)生負面的社會效果。”

無論相關從業(yè)者與媒體如何呼吁，如何強調(diào)其惡劣影響，都不可能阻止商標搶注在我國游戲產(chǎn)業(yè)的蔓延。搶注是商標戰(zhàn)的一部分，而商標戰(zhàn)終究是市場逐利的手段之一，通過這篇報道，我們希望能夠增強從業(yè)者的警惕意識，盡量減少疏忽導致的悲劇。畢竟，讓搶注者沒有可鉆的空子，無計可施，無利可圖，才是杜絕這一現(xiàn)象的最有效的手段。

將來，這兩枚商標會為暴雪帶來的威脅和困擾呢？